去见你的山

在我落魄时,曾榜上一名金主,一跃成为当下最火的明星。

后来,金主不行了,我把他甩了。

听到江城东山再起的消息,我就知道我要倒霉了。

酒局再见时,他笑眯眯看着我给别人倒酒:「这么会伺候人,给我也倒一杯吧。」

江城的话像一根刺,扎进心里。从没这么难堪过。

我站在原地没动。

明星当久了,忘记以前是服务员了?」饭桌上硝烟味十足。

我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。

记得从前都是他给我倒酒,事事顺从我心意。

倒好酒后他满意笑了笑,「我们谈谈《陌上人如玉》的吧。」

我手紧握酒瓶,希望别坏我好事。

导演一脸奉承,「江总有什么想法告诉我,我一定照办。」

江城修长的手把玩着酒杯。

看着我,露出从前般的笑,「你觉得呢?」

我被笑容闪到,话语没经过思考就说了出来。

我想当女主。」

说完我才反应过来,这不是从前了。

江城对导演淡淡说道,「女主不能是她。」

手中的酒瓶差点没拿稳。

门突然被打开。

我来晚了,不好意思啊。」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推门而进。

她径直向江城走去,意气风发的样子和我当年有八分相似。

江城亲昵的给她夹菜,耳边低语。

江城向导演介绍着这个人,「女主就定她。」

导演快速答应了。

到手的鸭子飞了,我经纪人眉头紧皱,「那张导,你看给我们家欣欣安拍什么角色呢?」

陈琳看着我,笑得甜甜的,「我看了景欣的剧,我发现她很少演反派。不如让她来演恶毒女配吧。」

江城瞥了我一眼。

张导眼睛在江城和她之间来回转悠。

她拉过江城的手臂晃晃,撒娇着,「你觉得呢?」

要是不想演女配,其他的也都别演了。」江城锐利的目光好似要在我身上穿个洞。

我心咯噔,该来的还是来了。

张导应下了。

女配的戏我看过,很不讨喜,演得好不好都容易挨骂。

想着银行卡几块钱的余额,我终是没说什么,转身去洗手间平复心情。

洗把脸清醒了一番,却发现陈琳紧跟身后来了。

听说你是江城前女友?」她对着镜子补妆。

我不做声。

直觉告诉我,这女人对我有敌意。

好好当你的恶毒女配吧,我打算让你的演绎生涯到此结束呢。」

她撩撩头发挑衅看着我。

我只觉得搞笑,没有江城也不代表我会任人欺负。

你算什么东西?」

她有些诧异又有些气急败坏。

今天之前,我都没听过你名字。谁不是喊我声欣姐,你敢喊我全名?」

有空找我,不如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格演女主。」

我走出洗手间,听到后面传来镜子破碎的声音。

江城于我而言是黑暗里的一缕光,是救赎。

我可以接受他的报复,但不是现在。我还没为自己活过。

回到饭桌,听到他们说改剧情的事情。

恶毒女配为了虚荣心,挖朋友肾脏、眼角膜卖钱,最后把主意打到亲人头上。还要更恶毒吗?」

江城手轻敲桌面,「结局呢?」

最后被挚爱的人挖走器官,死了。」张导手拿剧本,神色认真。

江城看着我,「要再惨一点。对吧?」

我承受不住如此直白的目光,慌乱看向别处。

饭局很快散场了。

我带着口罩和帽子在门口等经纪人。

一辆保时捷冲我撞过来。

尽管我不断后退,还是被蹭到跌坐在地。

本以为是黑粉,却在跌倒那刻透过车窗看见陈琳的脸。

她挑着眉,一脸不屑。

心中的怒火在这一刻达到巅峰。可能真的如江城所说,明星当久了,被人捧久了,受不得气了。

我咬紧牙关,记下这仇,狼狈爬起拍拍身上的灰。

拍灰时,发现江城站在身后。

他看见了多少?不想让他看到狼狈的样子,我装作若无其事转身,背对他。

难受吗?」一句话撕开伪装。

我想开口,却先哽咽,酝酿半天蹦出了句,「还好。」

饭店暖黄色的光照在地面上,风吹动树叶哗哗响。

我鼓起勇气看向他,他也正看着我,冷淡、漠视。

他慢慢逼近,看了眼我蹭破的手肘,语气缓慢又冰冷,「你觉得这够吗?」

不够。」我知道的......

江城高高在上,忽然笑了起来。

他轻轻把我被风吹乱的头发撩到耳后,顺着轮廓挑起我的下巴。

明明指间不凉,却冻得我一哆嗦。

注视良久,他嗤笑一声,离我远了几步。

一辆黑色的车缓缓驶过来,江城没再看我,上了车。

你新男朋友那么没用?」车里传来他的声音。

然后尘土飞扬,他走了。

看着车远去,我不禁想起从前......

大一,父亲好赌学费交不起,还是找亲戚借的钱。手机经常收到各种放贷人的电话,甚至之前在高考间隙,还接了个催债电话。

我不停的兼职,有时候一天打两三份工也是正常。整日为钱财发愁的日子,让我看不到生活的光。

那个时候,我听同学们说,大学门口经常停着豪车,车上会放一瓶水。

水越贵,说明给价越高。我鬼使神差,在大一下学期拿起了瓶水。

我敲敲他的车窗,看着手里的水,问他值多少钱。

车窗缓缓落下,江城的脸露了出来。我呼吸一窒,这样好看的人看得上我吗?

他好像有些吃惊,嘴巴张了张又没说话。
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我手心出了汗。

他终于说话了,「上车吧。」

我坐到他副驾驶上。

他问我有什么困难,我如实说了,他叹了口气。后来给了我张卡,让我下车。

没有提过那种事,我看着手里的卡不知所措,在我脑海里,没有白嫖的钱,都是在暗地里标好价格的。

我鼓起勇气再次敲响他的窗,「我周末都......都有空。」

他停顿一会儿,告诉我他的名字和电话。

周末和他在一起,也就是帮他做做饭,整理整理家。关于我提出的事情,他说不用。

后来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,我才知道,那瓶水只是他在接电话,忘记拿了。

我问他为什么要给我卡,他说看我一个人不容易。

自从我上了车,我的生活就肉眼可见的变好,他对外都称我是他妹妹。

再后来,我们谈恋爱了。他身边人一口一个‘嫂子’的喊我。他对我更是宠爱的不行。衣服拿到面前,吃的喂到嘴边。

那时我也毕业了,进了娱乐圈,事业上有他帮助,更是顺风顺水,大导演见到我都得看我脸色。

直到江城破产...

那时,我和他仿佛都跌落到泥里,身边嘲笑、使绊子的人更不少,

他要重新站起来,很难。

那时父亲还是赌,可江城已经没钱给他还债了。江城经常为了赚快钱,走一些捷径。

为了不拖累他,我选择了一种很难看的方式,让他离开我。

再后来,大概是父亲作孽太多,老天都看不惯,所以让地震把他带走了。

而我在昨天,终于还清了欠债。

现在,赚的钱都是属于我自己的,我要趁被封杀前多赚点钱,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。

开机的日子很快就来了。

手机叮咚一响,张霖发的信息,「今天开机,祝你开机大吉!」

好奥,张大影帝也好好拍戏,新剧大爆。」

背后一凉,好像谁在看我。四周环顾,在张导旁边看见了江城。

好,我们今天先拍大结局。」张导拿着喇叭喊。

这段是女配把女主推下阳台,然后男主及时赶来。

我站在六楼看下面一阵眩晕,我有恐高。

剧情需要,陈琳身上吊着威亚。我没有。

陈琳义正严词冲我大喊,「证据确凿,你逃不掉的!」

我一步步朝她走去,「什么证据,哪来的证据?」抢夺她的包,要把里面的U盘拿出来。

陈琳步步后退,拼命护住手里的包。

退到边缘了,她身后的老旧栏杆发出声响,好似马上要倒下去。

陈琳看了眼后方,「你如今害了那么多人还不够,还要害死自己的亲妹妹吗?」

对。」我把手伸向她。

咔咔咔!」导演一喇叭把我表演中断了。

景欣!她是新人,你也是新人啊?她出镜了,你不知道把她拉回来啊?」

真是人到落魄,狗都会来咬几口。

我一手的冷汗,脚也有些发软,希望陈琳别再出问题。

我和她接着走戏,我伸出手按照剧情把她往下推。

你恐高是吧?」陈琳背对镜头,趁我凑近时发出声音。

我心一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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