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,走在乡间小道上,闻着扑鼻而来的花香,看着金灿灿的稻浪,忽然想起了外婆家的米饭……
外婆家在大山中的一个山凹里,每次去外婆家,下车后还要爬一个小时的山,好不容易爬上山顶,终于看到外婆家的大门,也清楚的看见外婆进进出出,激动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似要跳出来了,可要命的是还要跑半小时的下山路才能到外婆家。
每次爬到山顶之后,我和弟弟就撒开脚丫子争相跑开了,急得妈妈在后面大喊:“小心点,别摔跤了!”
终于跑到了外婆家的屋后,我和弟弟抄近路、比速度,争着第一个出现在外婆的面前,给外婆一个大大的惊喜。
紧接着,舅舅、舅妈、姨妈们都会热情的招呼我们:“你们和谁一起来的?渴不渴?饿不饿?”
闻声赶来的表兄弟、表姐妹,兴高采烈的拉着我们去看他们的新玩意。
记得有一次他们发现了家里柱子上,傍晚的时候,有一种类似于小强的虫子,当然不是小强的虫子会探出头来,唱出的歌声比知了还要大声。
于是我们就会蹑手蹑脚的走到柱子旁边,小手快速的伸过去想要抓住它,但它顺速的缩了回去,扑了空的我们也毫不气馁,找准下个目标,继续玩着这样的游戏。
一个小时下来,天黑了,小虫子也不再出来了。大家就坐下来比比谁抓的多,谁抓到的个头比较大。抓到多的那个人在吃饭的时候总要在大人面前炫耀,那种自豪感就像自己做了件多了不起的事似的。
外婆家是一个热闹非凡的大家庭,在我记事的时候,已有两个舅舅结婚,而且每个舅舅都有了三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孩子。还有一个舅舅在上学,还有三个姨妈待字闺中,其中最小的姨妈就比我大三岁,也在上学。
即使是这样一个大家庭,也从来没有出现家庭成员之间的吵架,不像现在这样,家庭中的婆媳矛盾,永远是一个难以调和的关系。
吃饭的时候,大家围着一个大圆桌,大人,小孩,满满的一桌,好不热闹。 饭桌上,大家都互相帮别人夹菜,尤其是作为客人的我们,碗里很快就在大家你一夹、我一夹中堆起了小山。不是过年,甚似过年。
我和弟弟在家只吃自己喜欢吃的饭菜,鸡蛋和肉也不怎么喜欢吃,而且胃口很小,通常只吃半碗米饭,但是在外婆家,我们都要吃一碗半的米饭。虽然在外婆家大多时候只有素菜,但我们却觉得外婆家的米饭香喷喷的,吃起来津津有味!
那时候,在农村,肉和豆腐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的。我们每一次去外婆家,外婆都把她珍藏了好久的腊肉,或者怎么也都舍不得吃的母鸡,宰杀了来招待我们。
鸡腿是公认的一只鸡上最好的肉,可是一只鸡只有两只腿,而我们有七八个小孩, 我和弟弟是客人,虽然每次表兄弟、表姐妹们都很眼馋的看着鸡腿,但他们还是会把鸡腿让给我们吃,而我们也会跟他们一起分享,你一口我一口的啃着两个鸡腿。虽然每个人吃到的很少,但是大家很开心!
每次临走前,外婆总是给我们煮十来个鸡蛋, 每次都叮嘱说:“路远,不要饿着两个孩子。”
大家也会依依不舍的送别我们,总是会说路上慢一点,下次再来玩啊。
我们也会邀请外婆、舅舅、舅妈、姨妈、表兄弟、表姐妹去我们家玩,每次他们都会说:嗯,我们下次去。
于是我们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,等终于又爬上了山顶,回头望去,大家都还齐刷刷地站在院子里看着我们,我们又开始挥着手大喊着:再见!
转眼已经十几、二十年过去了,虽然现在舅舅们已经过上了富裕的生活。
每次去都有山珍海味招待我们,我们也不必再大家一起啃两个鸡腿了,可是再也没有了小时候的味道。
那种真挚的热情再也找不到了,临走时,大家连送出门都不愿意。
外婆已经不在了,也再也没有了打包带走的鸡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