扮猪吃老虎—朕的高义皇后

我不知道怎么一朝穿越来这里的。是老天怜惜我上一世太劳苦还是,只是他不小心打了瞌睡,没有孟婆汤,没有奈何桥,我来了。

来的时候我在轿子里,轿子是抬进宫的,我是秀女高凌郝,父亲官拜左相,祖母是太长公主萝晴。

这些都是入宫之后,我谨慎的打听才知道的。

入宫一个月,那位天子并不曾召见任何秀女,自然也没见我,却封我为郝昭仪,位同二品。

待宣旨的大太监走了之后,我摩挲着桌上刚赏赐的茶具,足玉的,水头也是一等一的,绝非凡品。再看那琳琅满室的金银首饰,布匹家私,我嗤笑了一声,看了看外面的晚霞,吩咐着小宫女:“都收起来吧,记得每样入册。”

床榻上,我一遍遍想着,前世我是唯一一个走进核心,手可通天的商界女企业家吧。在被那位召见之后,在很多政治上军阀上多位高层赏识之后,我安稳的进入政治背景下的商界。死的时候,仅仅45,肝癌,他们这个高度的人最常见的死因。

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,早上醒来的时候,枕头都湿透了。小宫女拿着秤子打起帐子:“郝昭仪,您昨日受封了,今日得去皇后娘娘那里问安。”

我穿的很素,淡墨绿的一身,发上倒是多放了一枚桃花,见皇后,素些无伤大雅,却也不能太素。

“郝昭仪,您怎么不穿昨日皇上赏的那件寒丝裙呢?那件粉粉的,正适合今日的天呢!”小宫女一边给我收拾着,一边建议。

我看了看她,真是一双单纯见底的眼睛。

“你入宫不久吧。”我理了理衣襟。

“嗯,奴婢金荷入宫第二个月。”小宫女弯弯着眼睛,“郝昭仪,您要那套衣服吗?可好看了,一定很称您的肤色。”

这时见另外一个宫女端着水盆进来了:“郝昭仪,奴婢金莲给您梳妆。”

即便这么简单的穿衣打扮也花费了近一个小时。对于我这样时间就是金钱的人来说,实在无法忍受她们慢悠悠看似文雅得体的动作,可是想想我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高总了,瞬间也觉得实在没有计较的必要了。

女人多的地方就是战场。

见完皇后,我将这些女人分成三类,一类看似恩宠无边,嚣张跋扈,一类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小心思,脸倒是昂起的,眼睛却不抬,还有一类,面善可亲,至于心底是黑是红,谁又知道呢。

而皇后,便是最后一类,可亲的似整个后宫的亲姐姐一般啊。

我仔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脸,遮住眼睛,相貌平凡的在人群中几不可见,可是睁开眼睛,那其中风华,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会沦陷。前世,多少次,想靠着这双眼睛谋得利益,多少次拒绝心底一次次呐喊,去用脑子,用脑子。

入宫两个月,许是那位天子终于看不到好戏了,招我侍寝。

说侍寝,却是让我洗刷干净,穿着透白的里衣跪在寝室中央,而他,在桌案上忙碌着天下事。我微低着头,嘴角挂起一抹冷笑。我知道,高凌郝入宫前是个十足十嚣张跋扈的女子,这位天子未见先给分位,那是安抚那还没见面的父亲,未见就给一屋子的赏赐那是让这吃人的后宫一致对付我,如果我嚣张跋扈,那么正好作死自己,可是,他大概没想到,我就那么冷冷清清过了两个月。

这些所有的信息都在告诉我,这个皇帝讨厌我,算计我,我一个女子如何得罪宫里的这位天子,那必然是我那父亲了。而现在,他已经让我跪了两炷香了,想必明日我被恩宠就会传遍后宫,大半夜都没熄火啊,这是多深的情谊啊。不过既然宠或不宠都要被针对,何不借他的手成就自我呢?前世入世的三十多年,我早已知道,权利,才能扩张金钱,金钱,才能立命。在这深宫,显得尤为重要。

“抬起头,看着朕。”桌案前传来低音炮般的男声,就冲这声音,我大概也是可以忍受的。

“奴婢不敢。”妃位以下都是自称奴婢的,这是我进宫两个月研究透了的礼仪常识,虽然不屑,但是我知道,我的声音是软糯温和的。

“呵!”他开口,“你高家有何不敢的。”

自此,已然证实了我的猜测,果然是不喜我的父亲啊。

“过来磨墨。”

我微低着头,应了一声:“是。”

忍着膝盖隐隐传来的麻木,我慢慢起身,徐徐走到走到桌案旁,着手磨墨。

墨汁推漾开来,像是浪花,砚极大,一浪一浪极是好看。

突然他貌似烦躁的起身,一把捏住我的下巴,强制我抬了头。

“你的父亲敲打的你真好啊,竟然可以忍耐这么久!”他冷哼一声,“抬眼看着朕!”

我一直知道身在高位的人是很喜欢看人的眼睛的,因为他们想知道,你的内心,深处。

我慢慢抬起我的小鹿眼,满眼泛红,泪水强忍着憋在眼中,再加上他此刻印在我脸上的红痕,我知道此刻的我一定看似坚强隐忍,我见犹怜。

果然,看到他动作一滞,瞳孔微缩,可也只是瞬息,他恼怒的甩开了我。

“来人!”

下人们鱼贯的进来了,像是没看到我。手里都捧着一大堆东西。原来早朝时间到了吗?

“郝昭仪,昨夜你也累了,去休息吧,等朕下了朝便来看你。”皇帝被伺候着穿衣,温和的看着我,称的他俊朗的脸庞如前世电视里的男明星似的耀眼。

我默默走上前,理了理他的龙袍,抖开,给他穿上,然后是腰带,玉佩,头冠,本来在忙碌的宫人赶紧退下去,演戏谁不会?老娘是你祖宗你信吗?一个28岁的小青年,跟我斗。

都收拾完毕,我福了福身:“奴婢恭送皇上。”

我知道他在看我,大约是很愤怒的,可是脸上还得装着柔情万种,然后听他说了一句。

“小单子,替朕拟旨,郝昭仪聪敏贤淑,封为郝妃。”

经此一夜,整个后宫,再无我的容身之处。

隔日一早,当我跪在皇后面前,接受封赏之时,嘲讽,白眼,冷漠,除了皇后的亲和之外,再无其他和善可言了。

淑贵妃冷哼一声:“爬的真快啊,看着一双可怜见的眼睛,真是勾人。”

皇后喝着茶水,慢悠悠的,等到所有人发泄完了,她仿若温和的母亲,柔柔的说了一句:“都是自家姐妹,淑贵妃何必如此。”

“那也比你装的高雅好。”淑贵妃冷笑。

皇后拨弄杯盖的手一顿,继而放下,对着我温和道:“抬起头来,本宫看看。”

我微低的头抬起,看着皇后,这个整个宫廷最可怜的人,别人可以撒娇打泼,别人可以截人去自己宫里,别人可以给皇帝送茶送点心,以示想得到恩宠,唯独她不行,她要母仪天下,甚至这次选秀,她还选了6个年轻漂亮的小丫头。

我这样想着,眼里透着敬畏,透着乖巧,这是这宫里的二把手啊,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实力,千万别作死。

皇后如我所愿的微微点头,笑的更加的温和:“常听说左相的女儿温柔得体,善解人意,今日近了看了,果真如此,难怪皇上如此喜欢。”

皇后娘娘,您确定您听说的高凌郝跟我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?

为了昭示恩宠无边,皇帝特意在高凌郝的弟弟陪读完毕宣旨叫他来见我,理由是,郝妃说自己想家了。

我本想着嚣张跋扈该是什么模样,在镜中调试着眼神,前世我什么都演过,唯独没有演过泼妇。

来人是被金莲带进院子的,我转头跑出去,扬起明媚的笑意,爽朗的叫了一声:“阿吉。”

“姐姐!”来人从暗处走到了明处,那一瞬间,我窒息了。

杨柳飘飘,柳絮飞扬,仿若在另外一个时空,小我五岁的弟弟,脆生生的叫着我姐姐,牵着我的手,软糯的笑着:“姐姐,你陪陪我好吗?”

那个八岁便开始住院的弟弟,那个最后还是死去的弟弟,那个前世无缘的弟弟,那个闭眼之前柔柔笑着对我说话的弟弟。

“下辈子,还想做你的兄弟。”

原来,是因为这样的安排吗?所以,我来了这里。

我上前拥住他,眼泪簌簌。

“姐姐,可是皇上待你不好?”高凌吉摸着我的头发。

他已经长高我一个头,前一世,他从未这么高过。

“没有,阿吉,他待我很好。”我看着他,抓着他的手,“你可好?这些年,你可好。”

“姐姐,你是怎么了?”阿吉笑着,青春的便如他现在的年纪,没记错的话,他今年14,而我,16,“我自然是极好啊,不过今天三皇子很是顽皮,我也被罚了。”

真好,只是这些小小的烦恼。

我摸着他的脸,怎么也不舍得松开。

“你们在干什么!”低音炮传来,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火药味。

我松开阿吉,低头福身:“臣妾见过皇上。”

他悠悠的说着:“即便是弟弟,成何体统。”

“姐姐两个月没见我了,那是……”

我拦着阿吉:“皇上说的是,臣妾一时忘形,以后不会了。”

他冷哼一声:“见过就回去吧,你爹的马车还在外面候着。”

我安抚的看了阿吉一眼,随后跟着他进了大厅。

他忽然抱起我,直奔寝室。

这一个月,皇帝夜夜宿在我的安华宫,除了那项运动之外,他几乎不跟我有任何互动。大部分时间,他在笔指天下,而我,安静的为他磨墨,有时候也画画,不过我画的是漫画,前世,我只能通过这个来宣泄我对这个社会的不满,我抨击,我辱骂,我丑化,没人知道,我还是漫画界的大家凌子。

不过在这里我可不想暴露自己,所以我将所有人物画成动物,各种表情,譬如这个男人是一只冷傲的老虎,背后是自己的地盘,终日皱眉,譬如皇后,一只和善可亲的母羊,譬如淑贵妃,一只高傲的开屏孔雀。

而我自己嘛?你们猜。

淑贵妃大约真的气疯了,听说她砸了她的舒悦宫,打了好几个宫人。于是,在见完可亲的皇后之后,我被堵在了未央宫门口。

我又被罚跪了,跪在烈阳之下,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。这古代跪来跪去的,难怪小燕子做护膝,真的挺疼。

细细的汗冒出来,金荷焦急的看向未央宫里面,盼着有人出来解救我。小傻子,那是披着羊皮的狼,你指望她?

我暗暗憋气,不能憋了在缓缓呼吸。终于,在我及尽努力之下,我晕了过去。

晕之前,我看到他来了。

金荷哭着说:“皇上,您可来了,娘娘跪了一个时辰了。”

小傻子,宫里的事情他片刻就能知道的,要是真的心疼我,早来了。何必在我晕了过去才来,还打横抱着我,一路抱进他的朝阳宫,以示恩宠。这份恩宠,足够淑贵妃扒了我的皮了。

我悠悠的转醒,手被人握着。我一惊,才想起我已经穿越了。

低音炮含糊的的自说着:“你要不是左相的女儿……”

我的心底泛起冷笑,唐墨凉,你输了。

从那以后,每次他来,我便亲手泡上水果茶,茶凉之后,甘甜可口。磨墨的时候,我越发喜欢看着墨汁漾出的浪花。画画时,我便总是不经意的看看他,待他看我时,我便低头继续作画。

今日我又见到阿吉了,在皇宫的花园,他笑着叫我姐姐,我见他满面的细汗,赶紧用帕子给他擦拭。

阿吉古怪的看着我:“皇上可是待姐姐不好?”

我温柔的笑着:“傻瓜,现在阖宫上下谁不知道姐姐恩宠无边。”

他突然有些生气:“那姐姐为何转了性子?姐姐是不肯告诉阿吉吗?我知道,我也不能做什么,可是……”

我的阿吉总是那么善解人意。我顿了顿帕子,收了起来。

“阿吉想多了,姐姐入了深宫自然是要谨慎些的,但是皇上,他对我却是极好的。”

我低着头,绞着帕子,状似娇羞。

阿吉像是马上明白了似的:“那姐姐多多保重,明日我还会来陪读,姐姐还来见我吗?”

“你跟你弟弟的感情十分好?”低音炮传来,我赶紧收回思绪,发现老虎已经画完了。

于是扬起温和的笑:“自然,臣妾只有这么一个弟弟。”

“毕竟是男子,会面时还是少些过近的接触为好。”

吃醋就吃醋,装什么样子。

于是我抬眼恋恋的看了他一下,马上低头,嘴角挂上柔和的笑:“是,臣妾下次注意。”

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,而我继续画着老虎的领地。

过了半晌,听他说道:“毕竟是宫里,很多人看着,你已在妃位,处处要做出样子来。”

幼稚,我心底翻着白眼,笔下将老虎的胡须画了个圈圈。

“皇上,郝妃娘娘。”小单子带着一个宫人端着一套茶具茶具进来。

“淑贵妃听说最近皇上爱喝果茶,便着人送了来,说是家里送来的民间配方。”

我知道他用余光扫了我,然后端起茶喝了起来,喝的时候,还呼呼,似乎很是享受。

我听着,在老虎的另外一个胡须上又画了一个圈圈,老娘真的不想玩这种幼稚的游戏。

于是我起身,抬眼,水汪汪的,受伤的看着他,福了福身:“臣妾有点不舒服,先去休息了。”

转身悠悠的扭着出去,然后,突然就转头,看到他猝不及防的收回嘴角的笑意,那表情可真尴尬啊。

“臣妾忘了,这种天,喝果茶还是凉凉的好喝。”

我知道,那天晚上,淑贵妃又砸了瓷具,我知道,第二天,所有人都会说我恃宠而骄,敢给皇上甩脸色,我也知道,他对我的心更加柔软了,这便足够了。

端庄温和的女子所表现的一点点任性才会是致命的。

入宫半年,我怀孕了。

活了两世,从来没有想过,我会有孩子。

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,那种欣喜若狂并不假,可是,那一闪而逝的担忧我也没有错过。

如果是女孩子,叫常平,如果是男孩子……

我没有说完,因为我已经能够看到他瞳孔的微缩,是男孩子,应该会夭折吧。

他很久不来我的宫中,赏赐却从不间断,连皇后的父亲东藩王进贡的玉观音都给了我。

我知道的,唐墨凉,你是想让他们都知道,你重视这个孩子,你希望这是个男孩子。

真是好狠的心,真是,天生的帝王。

两个多月大的时候,太医跟我说:“这个孩子,有些胎弱,还希望娘娘好好休养。”

我抬眼看了看他:“有多弱呢?”

他忙低头,眼神微闪,半身匍匐下来。

我低下头看着肚子,手掌轻轻抚上:“金荷,送李太医出去,金莲,你也下去吧,给我关上门。”

寝室瞬间阴暗下来,原来今天没有阳光啊。难怪我如此不开心。

第二日皇后便召见了我。

她说:“本宫觉得皇上很宠爱你,你住来未央宫吧,本宫护你安全生下孩子。”

我很惶恐,睁着泪眼:“求娘娘明示。”

皇后很满意我的反应,她抬起我的下巴,悠悠说着:“真是聪明的孩子。”

她的大丫头轻轻走来,放了一小包东西在桌案上:“郝妃娘娘,这是给您的。”

我一下子瘫坐在地,继而匍匐上前,哭着说道:“皇后娘娘,饶了我的孩子吧,如果是个男孩,我可以不要他,到时候给娘娘您养着,只要他活着。”

“呵,乖孩子,这不是落胎药,只会让你痛一会罢了。”皇后扇着扇子,凉凉的开口,“你只要在淑贵妃宫里出的事便可,其他的本宫自有主张。”

“可,可是,”我断断续续的哭着,“臣妾和淑贵妃向来没有交集,如何,如何去她的宫中?”

皇后冷哼一声:“你们这些女人怀孕了不都想炫耀一番吗?怎么,你难道一点没想过吗?”

我紧紧拽着裙子,手心都泛出血迹,过了半晌,我轻轻回答:“诺。”

当我走出厅堂,皇后的大丫头在边上说了一句:“郝妃娘娘谨记今日之言,千万不要有其他心思,娘娘让我带最后一句话,那李太医是我们皇后娘娘的人。”

我闭了闭眼,惶恐的看了看她,不再说话,走出未央宫。

“娘娘,您真的要这样吗?”今日跟来的是金莲,快到寝室门口,她看了看我的脸色,问道。

“不这样,就保不住孩子。”我握了握手心的药,“你下去吧。”

门关上的一瞬间,我将药轻轻放在桌上,嗤笑一声,真低级的手段,还想一箭双雕。

我抚上肚子,这个孩子,连我自己都犹豫不决,又有谁会欢迎你呢。我的第一个孩子。

三个月一到,他来了,带着一个太医,久不在宫里的太医。

太医说:“皇上,应是皇子。”

我看到他胳膊一瞬间的紧致,左侧的脸部线条迅速的冷硬下来。

“不过,这胎象不稳,恐怕,留不住。”太医说完这句,我甚至能听到他松的那口气。

他说:“开保胎药。”

我看着金莲给我涂好的蔻丹,粉粉的,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显的透白。

金荷俯下身看了看:“娘娘,奴婢就说粉色很适合您。”

“金莲的手艺越发好了。”我满意的点头,“赏你什么好呢。”

金莲忙起身:“娘娘喜欢就好,奴婢不用赏赐。”

“嗯,金荷去拿些颜色来。”我看着远去的金荷,看了眼站着的金莲,“金荷这么单纯的性子多好,小傻子似的。对了,金莲,今日一早,阿吉把你远在胡乡的阿娘接了来,现在大约已经吃午膳了。”我摸着蔻丹上的粉嫩,想着待会画个什么上去呢?猪吧,很可爱的动物哦,就那只无数次被老虎吓着的猪。

金莲猛的跪下,浑身颤抖。

“如果你每次跟皇后对视不那么明显,或者李太医来的时候,你没有跟他打眼色,又或者,皇后不告诉我李太医是她的人,哦,还有,你不要老是对我露出那么轻视的眼神,我大概也许,也发现不了的。”我抬眼冷冷的看着她。

她猛的瑟缩,害怕的连喘着粗气。

那是我前世威慑下属时候的神情,我知道那有多可怕,作为一个上市企业的高总,见过那位,游走在很多高层大佬的社交圈还游刃有余的高总,威压一旦侵泻而出,连很多中高层都会连连抹汗的威压,岂是她一个小丫头能够承受的。

就在她快窒息的晕过去的时候,我收了气势,悠悠说着:“起来吧,你看看这粉嫩的颜色上画什么合适呢?”

三日后,我在舒悦宫小产了。

天子大怒,下令彻查。

查什么呢?这些你都默许的吧。真是可笑。

接着,淑贵妃被查出下药在我的茶水中。同一天下午,淑贵妃证明是皇后下懿旨叫我去坑害她。

第二天一早,所有人聚集在我的宫里。

皇上免了我跪,我低着头看着苍白的手,当我被皇上点名,我抬起无神的双眼,看着他。

我看到他满眼的红丝,他有些急:“爱妃莫怕,朕会为你还有孩子做主。”

我拽紧了被子,撇向皇后,皇后眼露警告,淑贵妃大声说:“郝妃,你只管说实话,皇上定会护你。”

我自然知道他会护我,因为我还有用,更因为,东藩已经颇为动荡,需要拿皇后给他们一点警示。

我眼泪簌簌的流下:“皇上,臣妾不敢说,臣妾的孩子,他,他反正也是胎弱。”

他马上抓住我的手:“你尽管说实话,这里没人敢威胁你。”

呵,连我的话都不能说完呢。

金莲跪到皇后前面:“皇上,奴婢有话说。”

最后,我看着皇后冷冷的看了眼淑贵妃,皇后依然还是皇后,但是关了禁闭。而淑贵妃,扯高气扬的看着被带下去的皇后,满眼得意。

她大概以为是她运气好,在月黑风高夜碰到金莲去找皇后,是她有眼色,着人抓了金莲问话,是她聪慧,看着我喝下药,落了胎,一箭双雕。

所以说,永远都不要以为你算计了别人,说不定你在别人眼里,就是小丑,就像我眼前的淑贵妃,就像皇上眼里的后宫。

金莲伺候着茶水,半夜了,我还是睡不着。

“金莲,你的母亲很喜欢我家,阿吉留了她做厨娘了。”我站在窗边,看着晕黄的月亮。

金莲马上跪了下来:“求娘娘开恩。”

我点点头,叹息:“你今日做的极好,我们会善待她的。”

金莲大约知道我是不会放她阿娘的,于是起身,福了福:“金莲谢过娘娘。”

前厅的帘帐被打开,他站在我的面前。

“下去吧。”他走过来,拿了件外袍给我披上,“朕刚结束,就来看你了,你现在身体要紧,多穿些衣服,别站在风口。”

听他絮絮叨叨,如果我不明所以,大概他就会是个顶好的皇上,我是那个宠妃。

我点点头,温和的笑着:“多谢皇上这几日为了臣妾的孩儿奔波劳碌。”

“那也是朕的孩子,何以言谢。”他抱着我,“还会有的,郝郝,我们还会有孩子的。”

“臣妾相信皇上,只是可怜我那个无缘的孩子。”我絮絮着,眼泪又流了下来,这一次,是真的鼻子泛酸,原来我真的会哭的。

“朕知道,朕明日下旨把他写进黄碟,以四皇子之名下葬。”他抱我越发的紧,“郝郝莫哭,莫哭。”

唐墨凉,你真是越发让我敬佩,为了制衡淑贵妃和我,你再施恩宠,利用我的孩儿。

他去早朝了,金荷叽叽喳喳的进门:“娘娘,皇上可心疼你了,这个月,皇上都宿在您这,其他人不管用什么法子都截不走人,我听说淑贵妃火气越来越大了。”

金莲看了我一眼:“娘娘,皇上前几日陪着太后听曲子,说那曲子极好,今日过来咱们宫唱呢。”

我嘴角弯起冷笑,盖了盖茶盏。

我看到金莲满眼不解的看着我,但是她并没有问什么。近日来,她很好,总是若有似无的跟我说起淑贵妃宫里的事情,还提到跟她要好的丫头香菊,那是淑贵妃的贴身奴婢。

两个月过后,阿吉突然来我宫中请安。我知道这是皇上的恩宠。阿吉问我为何清瘦许多,还给我带了很多据说是我在宫外特别爱吃的零嘴。

阿吉走时,看了眼金莲:“姐姐,哪日得空,让这丫头去见见她阿娘吧。”

我看了看一脸期盼的金莲,阿吉总是善解人意的。

那日,金荷给我洗了瓜果上了桌,金莲回宫了。

她颤抖的跪下,给我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。

“阿娘说,她从未穿过那么好的衣裳,阿娘说,她做厨娘每日只需洗菜摘菜,其他就是坐在板凳上吃瓜子,阿娘还说,就这么清闲的活还有月例,她给乖孙添置了好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,阿娘叫我千万谢谢娘娘恩典,金莲此后一定尽心尽力。”

看,我的阿吉是最好的。

当晚,金莲伺候我洗漱的时候说:“那香菊也是可笑,最喜欢翠绿的玉,今日看到娘娘赏赐我的耳坠,硬是跟我要了去。”

我笑了笑,看了看金荷:“本宫记得香菊同金荷一般大吧。”

金荷点头:“娘娘真是好记性,她跟我一样都是属猪的,却老是说我笨的像只猪,她不也是。”

金莲抿嘴一笑,我也是笑了起来:“金荷,在这深宫之中,恐怕只有你最是清闲,猪可是最爱偷懒的,跟你一样。”

“娘娘这是嫌弃奴婢了吗?奴婢每日不过晚起一些,晚上早睡一些,但是那都是金莲近身伺候的时候。”金荷撅着嘴巴,然后眼睛闪亮闪亮的说,“娘娘笑起来真好看。”

我看着她那呆萌的样子:“今日你逗本宫开心,赏你一只小玉猪,金莲,过会你便去拿吧,这是成对的,另外那个就给你吧。”

皇上一个月大半的时间是宿在我的安华宫的,另外的时间也大都在书房,淑贵妃动作便更大了。

有时候我也不知道,即便是真的恩宠,又何至于此,每每看到他眼里的怜爱,我会恍然的以为是真的。可是,帝王的宠爱,只有恩宠,却不会有爱。这是我上辈子就知道的事情,权利,金钱堆里,怎么会有真爱。

“臣妾不想去舒悦宫请安,皇上,臣妾总是想到那个孩子,在那里去了的孩子。”一句话,皇上恩准了我的任性。

终于,淑贵妃要动手了。

幼稚的把戏,我看到金莲手里的布娃娃,有些无语。

几天之后,圣旨下到舒悦宫,淑贵妃被打入冷宫,永生不得出。

因为她与侍卫私通。

在所有妃嫔向现在宫里最高位分的贵妃请安的时候,在久久不得回应的时候,皇上听说了情况以为她病了,带了太医过来请脉的时候,寝室里不堪入目。

满地的酒瓶,满地的衣裳,满床的狼藉以及满地跪着的丫鬟,一个个匍匐在地,浑身颤抖,等着死期。

皇上当场震怒,淑贵妃削去妃位,贬为庶民,打入冷宫,侍卫赐死,两个贴身丫鬟陪进冷宫,其他丫鬟发配边疆。

我冷笑着听着这些消息,淑贵妃父亲是杨将军,一身军功赫赫,却一直倚老卖老,增派势力为将,而淑贵妃一宠七年,除了皇后之位,几乎宫里所有好东西都给她。自打我开始分宠,她越加嚣张跋扈,多次从我这里截胡,截胡成功便到处炫耀,不成功便给我使绊子。我不言语,金莲会偷偷告诉皇上,皇上便更加怜惜我。

月光照进来,金莲站在一边,眼里愈发敬畏。我清冷的夸了一句:“你做的极好。”

金莲低下头:“是娘娘计策好。”

我悠悠着:“本宫不会亏待你的。”

近日,他来的更多了,一个月只有两三天宿在自己殿中,其他都是来我这,好似整个后宫成了摆设。但是我清楚,他是想堵了朝上的嘴,他不会让我做皇后的,宠妃永远只能是宠妃。

我不能让他这样看轻我,否则,在宠幸之后便是冷宫,在我父亲罢黜之后,等着我的也只能是冷宫。我不能如此寂寂一生。

那日,我在宫殿院子看到有人玩射箭,心中一动,走近前方。那里是皇族游戏的地方,他在教二皇子摆弄,见我走到跟前,笑着问我:“爱妃要学吗?”

我笑着:“皇上莫不是没听过我的大名吗?我可是好手!”前世,我枪法神准,练了5年多,满手的茧子,用来发泄我的压力,而这一世,很多女子也骑射的,想来作为丞相的女儿,应该也是有练过的。

“哈哈,”他突然大笑起来,那笑容,比阳光还绚烂,“朕是听过你的大名,之前与尚阳郡主比试射箭,输了不认,硬是叫自己家的侍卫拎了些死兔子撑面子,结果被发现,兔子已经死了好多天了。”

众人一听,都大笑起来。

金荷噗呲一声笑出来,我回头瞪了她一眼:“没大没小!”

金荷笑道:“娘娘不若今日证明一下,好让皇上为您正名!”

二皇子半大的孩童马上来了兴致,递给我弓:“你是阿吉的姐姐吧,赶快来证明一下吧。”

我轻哼一声,拿起弓,然后,抬起。

箭是出去了… 掉出去的…

全场大笑声不止。

我看了看弓:“这弓不好,有别的弓吗?”

他刚停下的笑再次肆意:“爱妃甚是可爱。”

二皇子笑道:“我自小出生到现在只见过一种,你莫要框骗。”

我心中一动,冷哼着:“今天臣妾身子不适,先走一步。”转身扭着腰走了。

身后再次爆笑。

一向矜持的金莲也是嘴角含笑跟着走进大厅。

我看了看她两:“找最出名的工匠来,要江湖上的,技术最好的!”

皇上大笑着进来:“爱妃这是要自己做弓吗?朕的弓是重了些,但是普通女子就连五公主都是可以射出箭的。”

我牙咬咬,然后抬起头笑着:“皇上取笑臣妾可不好,臣妾想着给皇上下个月的寿辰准备大礼呢!”

“爱妃准备什么都好。”他笑着,然后看了看我,“你父亲今日与东藩王有些走的近了呢。”

我故作不懂,笑着:“为什么呢?东藩王是皇后的父亲啊,理应为敌才是?”

他一愣,突然笑起来,抱起我:“爱妃真是单纯,这样也挺好。”

我看着来人跪在下面,背却挺直:“不知道娘娘叫我来何事?”

“放肆!”金荷怒道,“你一介草民怎敢如此跟娘娘说话!”

男子冷哼一声:“若非身份,你们如何能强迫我来!”

金荷还待发作,我笑道:“听闻季先生是有大名的,本宫想做些玩意儿,望先生相助一二。”

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,男子见我态度还行,便稍稍放下姿态:“娘娘恕罪了,草民对女子的小玩意不甚兴趣,这就告辞了。”

我看了眼金莲,她会意走出帘子。

我软声道:“先生不妨先看看图纸,若有兴趣再说便是,左右也是来了一趟。”

他不屑的拿过图纸,然后再也没有抬头过。

我慢慢等着,良久,我轻声问:“看先生说话行为,应是官家出身,先生若可以做出来,本宫愿意交予你大批量制造,为朝廷,也省的你父亲终日说你了。”

男子猛的抬眼看我。

我端起茶杯:“季先生如今也有三十余岁,人的价值有时候确实需要实际性的东西,虚位来证明的。”

男子冷笑了一声:“娘娘说的倒是,草民哪怕野间再出名,也没有正名。”

他跪下,向我行了官家大礼:“草民愿听娘娘吩咐。”

我放下茶盏:“你出宫之后,会有马车接你,所有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,给你半个月时间,另外,之后皇上若问起,便说,是你与我一起研制的。”

男子满眼惊讶,之后低头:“草民遵命。”

待他走后,金荷崛起嘴巴:“娘娘为何把功劳给了他!”

因为啊,我可以表现的聪明,但是不能太聪明。上位者永远都不希望他们看不透你。他们只喜欢偶尔的惊艳,却不喜欢猜忌。

他生辰那天,我穿了从来不穿的粉色。

我从金荷眼里就知道,我会让所有人惊艳。

果然,他全程关注我,甚至让我坐在他的右边,那是皇后的位置。

而当我进献了礼物,弓弩,全场哗然。

扣动扳机便可发射。

他爱不释手,说我立了大功,封我做了贵妃,赐字皇。这是从未有过的,贵妃岂能称为皇贵妃?

我冷笑,这是军事大功,却仅仅得了个位分,真是讽刺!有了这个,对其他国家都是极大的震慑,竟然只是一个位分,连皇后都不是的位分。

当然,季先生成了工部侍郎,正四品。

他终于忍不住了,我装傻也是不行了。

他很严肃的看着我跟我说:“郝郝,你父亲联合东藩王准备逼宫,皇后的大皇子是他们的傀儡。”

我流着泪赶紧跪下:“求皇上饶了臣妾的父亲,臣妾可以见父亲一面,求他不要这么做。”

他摸着我的脸:“郝郝岂能打草惊蛇,如果郝郝可以立功,朕便可在事发之后饶了你父亲。”

我擦干泪水,认真的看着他:“皇上,臣妾都听皇上的,但是臣妾请求,事发之后,让我父亲回归乡野,而我弟弟阿吉,永生不得入仕,可好?”

“什么?”他倾身靠向我,“郝郝,你可知,罪不及你弟弟,他完全不知情,朕一向欣赏他的才能,此次之后,朕会削权,但是你弟弟朕自有安排,如果以你所言,你高家从此后便会没落,你堂堂贵妃,母族岂能太弱。”

“求皇上成全。”我匍匐在地,“臣妾祖母遗留许多财产,臣妾希望此次事发之后,臣妾可同阿吉及父亲一起打理家中的生意,只求皇上答应臣妾每月可有两次见他们的机会。”

他深深的看着我,静默了很久,悄然说着:“郝郝,朕爱重你,朕希望你的母族可以贵重,但不能势大,你也许不能明白,如果真的如你所愿,士农工商,商连民都不如,你的家族便会永远没落了。”

爱我?爱我岂会如此利用我?想瓮中捉鳖,现在只差我一个口信了吧。

我冷笑,总有一天,你会知道,商,才是正道,等你懂了,我已经足够强大,天高任鸟飞,我便可以自由。

“此事了结,郝郝就做朕的皇后,朕唯一的妻。”

我不知道那天是如何睡着的,我很兴奋我马上可以自由,或者,也因为别的。

事发那日,我悠闲地踩着莲步走到宫门眺望台上,宫门外,乌压压一群人,手里拿着兵器,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会被瓮中捉鳖。

东藩世子见我来了,大喝一声:“妖妃!你来的正好!你父亲竟然欺骗我东藩!真是好算计!”

我冷笑:“我父亲乃朝廷重臣,自然是要忠君的!”

他哈哈大笑:“妖妃,你父亲跟我们可不是这么说的!他说皇帝是不会让你生儿子的!你小产便是证据!不过现在什么也不重要了,我那皇后妹妹恨你恨的紧呢!如今我死也要拉上垫背!”

我静静的看着他,临死也不忘离间啊。你对上的是他,他多聪明啊,多会权术啊,早在你们计划之初他就盯着你们了。真是愚蠢的可笑。

唐墨凉突然握着我的手,我转头看到他满眼的急切。

我温柔的笑了笑:“臣妾最信重皇上的,皇上岂会杀我们的孩子。”

是,你不会亲自动手,你只是默许。对所有你不愿给孩子的女人都一样。

他见我如此,满眼的欢喜:“朕知道你最……”

我陡然前倾身子,心脏似乎要跳出来。

“妖妃!今日我东藩世子败了,却不代表我东藩败了!我父王必定为我报仇!可是死之前,我也要你们高家陪葬!我要你们高家绝后!”

那是阿吉!

阿吉被绑在马车的一个柱子上,头发散落,却依然昂着头。

阿吉!!

我叫着,我的阿吉!

唐墨凉似乎没有意料会如此,抓着我的手,往后拉着:“郝郝小心!”

“姐姐!”阿吉看向我,露出一个惨烈的笑。

东藩世子大笑:“一直听闻皇帝宠爱你,不若你求他给我东藩大旗下跪一次,我就饶了你弟弟!”

一瞬间,我听到了他骨节捏紧的声音,不过是言语,他已经不能忍受,如何叫他下跪?

我余光扫过,他面容冷峻,线条刚硬,下跪?他是天生的帝王!

啊!

阿吉一声惨叫,东藩世子已经一剑削了他的手臂。

阿吉!!

我努力前倾着身子,看到阿吉泛白的脸色,甚至豆大的冷汗我都仔细的盯着,可是眼前越来越模糊,是泪,止也止不住的泪。

我抓住唐墨凉的手:“弩!弩呢!!”

小单子连忙说着,语带颤抖:“老奴这就去拿!”

他握着我的手:“郝郝,你冷静些,弩恐怕……”

我眼泪簌簌,大声说着:“阿吉,姐姐救你!这次姐姐一定救你!!”

阿吉抬起苍白的脸,我似乎都能听到他因疼痛而粗重的喘息声。

“皇上!”阿吉虚弱的看着唐墨凉,“阿吉知道此次我爹难辞其咎,可是姐姐一无所知,还,还请,皇上看在往日情分莫要,莫要责怪姐姐。”

“阿吉!别说了!求你!”我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,他今年才15!我好不容易遇到我的阿吉,他很健康!还跟前世一样,阳光,善良,善解人意!真的就怪他太善解人意了!阿吉,你就自私一次,就这一次!

却见阿吉冲我咧嘴一笑:“姐姐,好好看着高家。”

“阿吉!你别冲动!弩到了!就到了!阿吉!阿吉!!!”

弩到我手上的瞬间,他倒下身子,倒在了东藩世子的剑上,红红的一大片,整个胸膛。

心在那一瞬间揪紧,我仿若都不能呼吸,此刻听到东藩世子冷笑:“想不到狗皇帝身边还有如此气节!”

我突然握紧弩,架起,一如拿着枪,瞄准,射出,我要去见我的阿吉,他躺在血泼里,他还有救!我要救他!

东藩世子一如我所料,盔甲之外的脖子被一箭封喉。

鸦雀无声,只听我冲着金莲吼道:“去叫太医!快去!”

然后,我看着乌压压的军队:“东藩世子已死!放下兵器!”

“东藩将士死也要拉上垫背!”一个将士举高大旗,大喝一声。

我最讨厌这句话!最讨厌!弩起,箭出,大旗已然倒下,众人再惊。

“我可以射杀任何人!”我怒道,“给我乖乖让出道!我要见阿吉!我保证,放下兵器,归顺我朝者,既往不咎!”

乌压压的一片互相看着,犹豫不决,我乘机射杀了刚刚举旗的将士,兵器叮叮的落了地,乌压压跪了一片。

我急切的奔向宫门,唐墨凉猛然拉住我,我头也没回,甩了他的手:滚!

当我抱起阿吉,我的阿吉,他的身体还热,太医连滚带爬的到了跟前。

阿吉睁眼看我,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,他微弱的笑了笑:“姐姐。”

我抹着止不住的泪:“姐姐在,阿吉,姐姐说了会救你,为何你不等等,就等一会!但是没关系,太医来了,他会救你,他能救你!”

阿吉依然笑着:“姐姐别傻了,我今日必有,一死,何不,何不让他欠我们高家,一命,总,总能护你们一时的……”

突然想起前世,他躺在我怀里,说着:“姐姐,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兄弟!”

我说:“好,下辈子你一定要健康,姐姐带你到处去玩!再也不进医院了!”

你实现了你的诺言,可是姐姐又食言了。

突然,阿吉摸上我的脸,定神看着我,然后便笑了,那种笑我太熟悉了,是每次病房里的阿吉见到我的时候,那种溢出来的欣喜和眷恋。

只听他一如往常的轻轻的问:“阿姐,你来看我了?”

我震惊的看着阿吉,颤抖的看着他:“阿吉?”

然后就像每一次一样,他露出释然和轻松:“真好。”

我欣喜若狂:“阿吉,阿吉!”

却听太医说:“娘娘请节哀!”

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,看着阿吉闭上的眼睛,看着一地的血,我抑制不住的长啸一声,老天!我恨你!恨你!为什么让我来!为什么!!为什么我的阿吉不能活着!为什么要折磨!臭老天!臭老天!!

仿若为了回应我,雷声滚滚而来,雨水倾盆而下。

我试图抱起阿吉,可是我抱不动,然后我背起他,金莲来了,她脸上似乎有泪,也不知是不是雨水。

“娘娘,奴婢来。”

我轻轻摇头:“我的阿吉,只想我背着的。”

“娘娘!”晕死前,我还听到金荷的声音。

阿吉!莫要胡闹!

阿姐,我就吃一点?

不行!

阿姐,求你了?

阿吉!

好吧,我不吃。

算了,你吃一点吧。

阿吉吃完烤串,口中鲜血吐出,我吓住了,赶紧按铃:“医生医生!!”

阿吉!

我猛地坐起来,大口喘着气。

“娘娘?”金荷端着水杯,为我抚背,“只是梦,只是梦。”

我一惊:“阿吉呢!”

金荷眼圈一红:“娘娘把水喝了吧,您昏睡了两天了,需要吃点东西呀。”

阿吉呢?

我看向金莲。

她低着头:“娘娘请节哀。”

是真的,他死了。

鼻子酸,眼泪又止不住了,为什么要我经历两次,为什么?

金莲跪了下来:“娘娘,您这两天昏睡,皇上召见了很多人。”

跟我有什么关系!我冷笑,我已经为他做的最好了不是吗!

金莲见我不说话,继续说道:“其中包括新任工部侍郎季大人,前淑贵妃的丫鬟香菊,奴婢的母亲,还有…”

“够了。”我神色如常,他如果再不怀疑,我都觉得他蠢。

金荷急急的添了一句:“您的画,那些动物的画,也全都被拿走了。”

我冷哼一声:“拿走也看不懂。”

“谁说朕看不懂。”他来了,一身朝服,显然下了朝就来了。

金荷金莲互看了一眼,福了身出去了。

我低眉顺目的坐着,感受到他审视的目光。

他突然喂叹一声。

“朕一直在想,第一次见你的时候,你一身贵气,即便跪在那里,也不容忽视,那时候朕就应该明白你不简单。”他坐在床边,轻轻的说,仿若在回忆,“两日前你在高台上,箭无虚发,最后还替朕收买人心,连想都没想过,速战速决。朕此次平乱,不废一兵一卒,朝中称赞,可这些都是来自你。”

他沉默了一会,似乎在等我开口,我却并不想开口。

他抬起我的下巴:“为什么不敢看朕了,朕真的没想到,从皇后,淑贵妃,到朝中大事,事事你都有计较的,真是朕的皇贵妃!好贵妃!你连朕都算计,朕事事被你牵着鼻子走,抬眼看着朕!”

手中用力,我忍着疼,我知道他生气了。抬眼看着他:“皇上何必如此说呢?”

我见他眼神复杂,听他说着:“原来你真正的眼神是这样的吗?淡漠如水,冷漠如冰?”

我冷哼一声:“皇上何必惊讶,这宫里面什么能瞒过你?皇后是你想要削藩找的警示,淑贵妃是你要敲打将军找的借口,还有,呵,害死我的孩子是因为我父亲不是吗?”

他突然浑身一震:“你说孩子?”

“不是吗?皇上!从你带着太医脉出皇子的时候,你不就开始默认她们的所作所为了吗!”我冷笑。

噗。

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吐出。

我一惊,刚倾身向前,他便起身了。

“郝郝,我从没有想过要动我们的孩子,”他转头看我,满眼的悲怆,让我一下子心潮涌动,“我一直想你要不是他的女儿该多好,我可以给你皇后之位,可以立你的皇子做太子,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爱你。”

我震惊的看着他的眼睛,他在说真的,他是认真的。

“我急切的想让你撇清跟高家的关系,所以我带太医确定是男是女,如果是女孩,我还有准备时间,如果是男孩,我就要加快,加快速度让你有个好身份!”

他虚弱的捂着胸口,脸色已经惨白。

“我后宫所有的事情都知道!对!因为每个宫我都安排了暗岗!可是我唯独没有给你安排!因为我信任你……我,我知道她们要害你,可是每次都被你化险为夷,我以为是你傻人有傻福,孩子那次,我知道你宁死也不会喝下去的,我只需等你来告状,我便可以端了皇后,可是,我等来的是你,小产……”

我急急的下了床,抓住他的手,泪大概快流干了,两世为人,我却不曾看看身边人的真心,我的偏见造成我对他的爱一无所知。我伤了他,还杀了我们的孩子。他竟然是真的爱我?真的爱我的。

他苍白的脸冒着汗珠:“郝郝,原来,你没爱过我,没有信过我能护你,从来没有,你那么清醒的看着这些事,算计着这些,到底想要什么呢?”

我想要自由啊,可是,现在?

我看着他转身,满屋子的阳光倾泻下来,他走出了门,好似再也不会回来。

当天,一道圣旨下到后宫。

皇贵妃平乱立功,贤惠淑德……册封为皇后,赐宫外景山宅院。

金荷问我为什么要赐宫外宅子?不是搬去皇后宫吗?

我看了看苍凉的手指:“无碍,他知道我要言商的,或者,他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吧。”

那日我走出宫门,两个黑衣人跟上了我:“我们是主子派来的暗岗,负责监视您的一举一动。”

……

唐墨凉,谢谢你。

在景山宅院,我见到了此生的父亲,他满头白发,眼神有些涣散,从见面就没有同我说过一句话。大概他也是恨我的。

两年后。

我看着这个月的账册,我的父亲坐在桌案边,两年,他不曾言语,只是静静的坐着,我在哪,他就在哪。

金荷小跑着进来:“娘娘,我们已经拿下东藩大于钱庄的股份了,我们现在是东家了。”

我父亲抬眼看了看我,又看向窗外。

我看了看跟着金荷进来的两个黑衣人,唐墨凉派来的暗岗。

“主子。”他们躬身一拜,给我一封信,每个季度我都会叫他们将账册送到宫中,然后他会回一封信给我,每次都是一样的回信,空白的纸。

金莲看了一眼我放到桌上的纸,眉头一皱:“娘娘,皇上还记得您,所以才给您回信呢。”

我苍凉一笑,他只是告诉我,我们之间无话可说。

“开始动作吧。”我摸着手中的虎印,印出来的却是一个猪蹄子,我看着,嘴角勾起,唐墨凉,两年了,你还是不肯见我,那我去见你好了。

连着下了几道命令,待所有人都走了,我看了眼白发的父亲,低低的叹息一声:“爹,女儿知道,你很自责,你这样一坐两年也是依着阿吉的意思,好好看着我,一个月内,不出一个月,我们就可以报仇了。”

我看到,泪从他的眼角划出,满室寂然。

东藩的经济命脉已经掌握在我手上,一个月内,我断了他们的粮,断了盐,然后将所有钱庄做出了亏空,东藩上下全乱。

此刻,朝廷下令拨款救助动乱,钱却是皇后娘家所出,高氏财团。

全朝轰动,先是皇后平定动乱,然后前高丞相平定东藩之乱。所有人侧目,可是听说皇后住到了宫外,这不就是打入冷宫吗?此次高丞相是否为了让女儿回宫?这可是一大笔银子,高氏财团才出两年,如何能拿出这么多钱。

第二天,全朝再次轰动。

因为,早朝时候,百官朝拜。皇后一身凤袍,对着天子拜下:“唐墨凉,我回来了,还有给你的礼物。”

据说那天,阖宫内外水泄不通,走路都看不到道,因为皇后的礼物从宫外一直铺到了朝堂之上,金银珠宝,琳琅满目,光是礼单,就有四个男子抬进来。

百官惊掉了下巴,看着同样一脸震惊的皇上,他们心里总算平衡了,不能说他们没有处事不惊的能力,这也太,就像来下聘似的,下聘,百官又看了看皇上,见上面的人眉头微皱:“皇后这是何意?”

“本宫离开这两年,皇上每个季度给臣妾寄一封家书,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,臣妾省得;皇上打发了整个后宫,只为了等臣妾归来,臣妾岂能辜负;自臣妾入宫,皇上恩宠无边,臣妾低估了自己的魅力,一时误会了皇上,臣妾罪该万死,所以今天,臣妾带着太子回朝,带着十万支弩,金银数亿,东西南北四藩的合作条约,进献国库,只求皇上让臣妾回归宫里,执掌宫中大权,臣妾必然将毕生奉献给朝廷,多赚钱,多生子,与皇上琴瑟和谐……”

“太子?”唐墨凉早已起身,看着被抱着进殿的男孩子。

“皇上恕罪,”我身后的两个黑衣人跪下,“娘娘以死相逼,不让我们说出太子的事情,娘娘自出宫之时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。”

“谁说朕立了太子?”唐墨凉看着我,皱眉“无法无天。”

我眼中精芒闪过,上位者的气息倾泻而出,朝野之上跪了一地的百官:“皇上金口玉言,说过要立本宫的儿子为太子,岂能儿戏?”

唐墨凉冷哼一声,沉默的看着我,可是我能看到他眼里慢慢溢出的喜悦,纸老虎。

金莲上前,同金荷一起打开一幅画,画上一个老虎得意洋洋的坐在小山丘上,一只小猪低低的匍匐在地,满眼含泪,身边是进献的金银珠宝。

金荷没忍住,噗呲一下笑出声来。

唐墨凉憋着嘴角的笑,一转身,坐回龙椅上:“既然皇后如此诚心认错,朕也不是小心眼的人,来人,下旨。”

皇后大义,献出全部身家,以及兵器制造图十张,弓弩十万,封号高义皇后。皇后之子立为太子,并大赦3天。另外选秀制度从此罢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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