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人南漂这些年

深圳繁华的夜

一个人在家看《搏击俱乐部》时,听到这样几句台词:“我们只是历史的过客,目标渺茫,无地自容。我们没有世界大战可以经历,也没有经济大萧条可以恐慌。我们的战争充其量不过是内心之战;我们最大的恐慌就是自己的生活。”

听完,觉得瞬间击中了自己内心的防线,坐在电脑前,脑子一片空白,我最大的恐慌何尝不就是自己一个人的生活?

我叫嚣着要独立,要自由,要爱情,要很多与以前不同的东西,可一个人过了二三十年后才发现,你想要的岁月都会给别人,而你依旧还是一个人。

一个人吃饭,一个人睡觉,一个人旅行,一个人在家,一个人上班,一个人下班。假装自己很享受这种生活,可如果能有人陪,哪个人又愿意孤独终老呢?

1

国庆8天假,这是第4天,看到朋友圈还是天南海北山河故人,而我已经3天没怎么出过门了。吃饭都是叫的外卖,生活好像不用出门也能过得很正常。我也找不到出去玩的理由,还不是一个人爬过人山游过人海,接着一个人赶完最后一趟地铁,然后在闪烁的霓虹灯里,一个人疲惫地回到家门口,落寞地掏出钥匙打开门。

记得以前我刚到深圳时,没有工作,借住在大学室友那里,三室一厅的房子,几个刚毕业的年轻人,周末的时候通常都是点外卖。

后来我找到工作,也安顿好住处,在心里对自己说再也不点外卖,怎么可以整个假期都宅在屋里呢。外面风光尚好,而你正年轻。可未曾想到两年后,我也开始过上这种不出门的日子,大概我们都会成长为自己曾经讨厌的人。

刚毕业时,我在广州呆过一段时间。当时和几个同事合租,每天下班后最愉快的事莫过于跟大家一起到超市买菜,接着乘地铁回家,然后讨论晚上做什么菜。

那时候我以为,未来的日子都会像这样热闹,生活充满烟火气,偶尔还有些诗意。我错了,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都像漂浮的空气,既看不见也摸不着,但你还是要靠这些聊以度日。

一个人在一座城市吃饭,这种事对于我们这些深漂的人来说实在太常见。

餐厅里人来人往,有些人的面孔你甚至都已经熟悉了,但是你一个都不认识。坐在你对面的美女,一手拿着手机,一手拿着筷子,偶尔还发出笑声。那么专注,那么形单影只。

我吃饭的时候几乎从来不看手机,总是在餐厅里四处张望,看这都市的男男女女,穿着华丽的外衣,抹着的妆浓淡不一。

每次想去加饭或者买瓶水,都会时不时地看几眼自己的餐桌,生怕被服务员收了。那种你吃到一半,出门买瓶水回来,准备继续吃饭,发现餐具都不见了的心情,大概是描述不出来的难过。

我终于也习惯了在周末点外卖,很少到实体店里,再面对陌生人,无声地吃完一次又一次的饭。

一个人在家吃外卖,把手机的音乐调到最大,倒不是觉得孤独,只是觉得整个房间太安静了,我总要弄些声响出来。

嗯,这是一个人吃。

2

上次,一个朋友路过,到我租住的地方,笑说,你这边还挺干净的,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。我也笑,工作日白天都在外面上班,也就周末在家,没事儿就收拾下,至于东西,搬家次数实在太多,能扔的基本都扔了。

这是我毕业后的第3年,到过三座城市六个区,换过五六份工作,搬过七八次家。除了必备的衣物,好像再无其他。近一年多好像安定了些,于是又买了些书。整个房间里就一张床,一个橱柜,一个书桌,一把椅子。

刚南漂的时候跟别人合租,同事每天都要凌晨一两点才睡。我也知道,其实这也是不少南漂人的睡眠时间。可我一直不喜欢晚睡,半年后,我手里攒了些钱,于是毫不犹豫地就搬出来了。

开始的时候租在深圳的南山区,深漂的都知道南山那边的房租特别贵,但是公司在附近,我索性就住在公司不远处,这样方便。

我租的小区叫南光花园,房租1700,还只是一个简单的隔间,类似于那种五室一厅的一个卧室。

就像之前说的,平日里我很少做饭,周末点外卖,但从来不会让外卖在屋里过夜,吃完我就下楼把外卖饭盒扔了。

倒不是自己有洁癖,只是生活已经如此不堪了,我实在不敢想,家里放着一大堆外卖盒的场景。

小区不远处就是深圳书城,在家实在无聊时,我就会去书城逛逛,更多的时候不是买书,也不一定看书,就是想看看读书的人,让自己觉得不那么孤单。

你看,这城市人口千千万,可书还是要自己一个人读,没人能帮你看,也没人能陪你看。

可能下午出门的,准备回家时已经是晚上九十点了,我洗洗漱漱躺在床上刷刷手机,一看竟然也快十二点了。

靠在床上又玩了会儿手机,刷新了一遍微信朋友圈,点完朋友圈最后一个赞,看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。

把手机放在一旁,熄了灯,我准备睡的时候,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阵的叫。南方天气太热,房子本身隔音效果不是太好。那声音太美,我不忍直视。

实在睡不着时,我找出耳机,单曲循环了一首又一首。一个一直不喜欢晚睡的人,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也开始晚睡了。

虽然我在后来的日子定了晚上11点要睡觉的闹钟,可我终于还是变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模样。

当然,我还是依旧让屋里保持干净整洁,不让外卖饭盒在家里过夜,把多余的不用的东西都送人,床边放着书,书上放着手机。

嗯,这是一个人住。

3

前不久,一个同事喊我打王者,我说不会,之后又喊我出去玩,我说不想。

我同事问,你不打游戏不出去玩,不觉得无聊吗?

我说,无聊啊,不过习惯了就好了,况且还能看电视啊。

我同事无言以对。

国庆8天假,想必不少人都安排了很满的行程,但是肯定也有不少人其实是独自呆在一座陌生的城市,就像往常一样,吃饭睡觉看书看剧,并没有到别处去。

大概是我平日里到外面旅游不喜欢晒照片,这导致很多人误以为我都没怎么出过门。

这些年就不说因为工作到过的地方,我去过的地方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了。

深圳的什么大鹏古城,什么大梅沙海滨公园,什么梧桐山风景区等等等。广州的白云山,中山纪念堂等等。珠海的海泉湾,香港的维多利亚港……

提这些倒不是说自己走过多少路,只是我越来越怀疑大家旅游的意义,好像不晒照就没有旅游过似的。当然旅游的时候,我并不觉得拍照有什么不妥,毕竟晒不晒是自己的喜好,你开心就好。

可是把你在外地拍过照然后在朋友圈晒一圈这种行为当成旅行,我多少觉得这也太简单粗暴,旅游成了形式,而人不过是形式的点缀。如果觉得这样的旅行好,还不如在自己的电脑上找些各地风景图片,省去人挤人的烦恼。

还记得之前去香港,乘地铁,发现那边好多靓女都用三星,而不像内地美女大多用苹果。我沿着尖沙咀一直走,没有目的,也没有方向,走到头就往回返。路上我看到好多靓女抽烟,路两旁的建筑非常西式化。到维港,我靠着栏杆,旁边一个外国姑娘,背着旅行大包,手里拿着饼干,望着对面的海港,神情专注。风吹散她的头发,那画面很美,至今我还记得。

而到深圳工作,公司组织的旅游也不少,可大多时候不过是走马观花,游玩既没有感觉也没有印象,就像一个过场。一大群人抱着手机换个陌生的地方与别人交流,一桌人也并无多的交谈,只是开些不打紧的玩笑。

相反,那些我独自一个人的时刻却印象深刻。还记得上次到大梅沙,我坐在海滩上,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,看着夜色一点点降临,看着水面一点点变暗,那场景我依旧记忆如新。

印象里,大多时候我一个人出外旅行,好像并没有那么多的乐趣可言。一个人到一座陌生的城市,看陌生的风景,见熟悉的人海,没有目的,也没有方向,就是一个人在街头一步步走,只要在假期结束前能回到住处就行了。

当然,一个人的时候,我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出行中所遇见的人所走过的路。我翻着老照片,知道时间不会撒谎,人生也不会有白走的路,每一步都会算数的。

嗯,这是一个人行。

一个人的日子好像并不那么好过,当然也没那么难过,更多的时候我已经习惯,甚至有些担心以后两个人的日子怎么办。

我也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产生一种幻灭感,觉得自己南漂这么久,依旧一事无成。可自己明明就职于一家上市公司,并且还是行业的龙头。整天出入高大上的写字楼,因为是跨界业务,同事间交流经常是中文夹杂着英文,部门开会也是以北美区欧洲区亚非区开头。

按理说,只要我在朋友圈稍加修饰,那我正过着一种看上去还不错的生活,可事实上我既恐慌又焦虑,像每个南漂的人一样,焦虑着不可触及的房价,恐慌着虚无缥缈的未来。

在看完《搏击俱乐部》后,我才发现,也许我并不是焦虑房价,也不是担心未来,我只是恐慌生活本身,而我的战争也只是自己的内心之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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